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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-> 其他小说 -> 狼犬

第77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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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知非发现了他的目光,不太好意思地别过头,推了推燕淮,让他别东张西望。燕淮顺势抓住宁知非的手,藏在身后,确保不会被陈公公和侍卫们看见。
    韦焱和陆相说了许久的话,两人在外站了快一个时辰,夜已经深了,宫苑里静悄悄的,偶尔出现夜枭的声音。
    燕淮等不下去,到陈公公面前,说:“知非怀着孩子,月份大了,站久了腰疼,劳烦公公给他找个地方,能坐下歇着就行。”
    宁知非拉了拉燕淮的衣袖,摇头说:“侯爷,我能行,不要劳烦公公了。”
    陈公公满面堆笑:“这殿后就有能歇着的偏院,宁大人若是不嫌弃,跟着我来就是,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只听见从御书房内传来一声嘶吼。
    那声音声嘶力竭,没有内容,像林间遇到危险的野兽发出吼叫,杂乱又无序。
    宁知非立刻看向燕淮,燕淮跟他对视了片刻,随后立刻死死盯着房门方向。
    出事了。
    陈公公立刻变了脸色,门外的侍卫也慌了神,但犹豫着,不知道该不该贸然闯进去。
    陈公公二话没说,直接推门走了进去,但很快又回来,将屋内的门关得严严实实,朝侍卫说了句去叫当值的御医,之后走到燕淮面前,用极低地声音说了句:“陆相殁了。”
    “怎……怎么会?”因为过于惊讶,燕淮一时没有控制住音量,生硬地停顿了瞬间才又立刻压低了声音问道。
    陆纪名作为陆家的掌权人、当朝宰辅,天下不知多少读书人的老师,即便是陛下想要动他也得多方考量,任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暴毙在宫中。
    陈公公摇摇头,而后说:“侯爷今夜怕是见不着陛下了,如今宫门已经落了锁,侯爷怕是出不去,这后头偏殿有能住外臣的地方,老奴之前就已经让宫人收拾出来了,侯爷今晚先歇息,有事明日再说吧。”
    也只能如此。
    因韦焱偶尔会留臣子到御书房商讨事宜,若是过了出宫的时辰,就会让对方宿在宫里,因而单有一间宫室常年空着。
    燕淮和宁知非到的时候,宫人们已烧好炭火,被褥也准备妥当。
    “陆相怎么会……”待宫人出去后,宁知非开口问道。因为到底是在宫里,怕隔墙有耳,宁知非声音压得很低,也并没有把话问全。
    燕淮摇头,拔了宁知非头上玉簪:“今天赶了这么久的路,早些歇息,有些事,明日问了陛下也就清楚了。”
    还有一些想问的话,但不能在宫里说,宁知非就不再谈正事,坐在床榻边,冲燕淮笑道:“今儿在车上睡了这么久,入夜反倒不想睡了。”
    燕淮边替他解开腰封和外袍边说:“睡不着就躺着眯一会,这是在宫里,别勾我。”
    宁知非抱着肚子,使坏地朝燕淮眨了眨眼睛:“侯爷好不讲理,我就说了句睡不着,侯爷就把持不住。”
    燕淮伸手握住宁知非雪白的脚腕,欺身而上,顾着他的肚子没敢压过来,只虚虚地凑近,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,随后立刻直起身子,揉了揉宁知非因为怀孕变得肿胀的脚踝。
    “不困就先不睡,你躺着,我替你揉揉腿和腰。”
    宁知非侧身躺下,背对着燕淮。
    “你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燕淮说。
    “侯爷不喜欢?”宁知非问。他决定了要做站在燕淮身边的爱人,人前跟从前一样,人后就开始不再把自己放在低处,因此不再谨小慎微,自然跟以前不一样。
    “喜欢。”燕淮笑起来,眉眼弯着,“但我贪心,总想着若是早十几年你就这样,该有多好。”
    宁知非没做声,因为他知道,即便重来一次,这十几年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。如果不是这大半年来,发生了太多变故,又偶然得到了萨满的保证,他到死也不会改变和燕淮的相处模式。
    他怎么能把自己爱的人拽入荆棘,让对方被迫承受他身上的重担?
    “侯爷!”宁知非翻过身面对着燕淮,佯装生气地说道,“你把阿薇吵醒了。”
    燕淮摸向宁知非的肚子,果然感受到了阿薇的拳打脚踢。燕淮戳了戳宁知非肚子上被顶起的凸起,弯着眉眼说:“我替你教训过它了。”
    宁知非起身,一手环住肚子,一手揽住燕淮的脖子,在他耳边轻声说:“侯爷,困了,咱们睡下吧。”
    “刚不愿意睡的也是你,现在要睡的也是你。”燕淮捏了下宁知非的鼻尖,起身去更衣。
    “我刚故意逗侯爷的。”燕淮解袍子的时候,宁知非顺手把帐子解开,靠近燕淮,压低了声音说道,“假公主就是萧宁嘉,陆相身死,你一定想办法劝她配合朝廷。若陛下动了杀心,也请侯爷劝住,为我阿姊留条生路。”
    燕淮一愣,下意识攥住宁知非的手,说:“放心,有我在。”
    --
    韦焱看着陆纪名在自己怀里断的气。
    毒酒发作起来很快,但也着实痛苦,陆纪名的血吐了韦焱一身,韦焱像浴血杀敌的将士,身上沾的却是爱人的血。
    “啊———”在陆纪名断气的瞬间,韦焱近乎咆哮地叫了出来。
    不甘,愤恨,不解。
    他对陆纪名的怨与恨,瞬间如暴风骤雨一般扑面而来。
    他没想到陆纪名会宁愿去死,也不愿意屈身于自己。如果知道……如果知道,韦焱想了想,算了,没有如果。
    这杯毒酒,暗藏了他心底深处某种不想宣泄的恨意。他以为陆纪名不会喝,所以让人准备了无解的鸩毒。它就像自己对陆纪名的恨一样,货真价实,摆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。
    但没想到陆纪名喝了。
    可韦焱没想让陆纪名死。
    爱也好,恨也好,仍旧想让他活着,他不在了,爱恨都没有了放置的地方。
    陆纪名临死前,靠在在自己怀里,细细地跟他讲关于陆栾的一切,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多爱陆栾一点点,不至于等他一死,陆栾就彻底无依无靠。
    他还求自己放过他的义女,那个被他放出来当鱼饵的假公主。
    陆纪名说那孩子是个可怜人,无依无靠的,全心全意信爱重自己,盲目地顺从自己的话,所以被利用,并不是自愿的。
    听了这些话,韦焱想的却是,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我。
    从前不愿意相信自己爱他,现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爱他们的孩子、会放过他的人。
    “绪平,你放心……”这种时候,韦焱说不出来埋怨的话,只顺从地应着他。
    陆纪名吐得满地猩红,死死攥着韦焱地手,他已经不太说得出话,一开口便又是一滩血。
    “这辈子……还是我欠你更多。”陆纪名断断续续,“下辈子……下辈子,就别见了。”
    他不是没爱过韦焱,但陆家全族的担子压在他身上,他不能爱韦焱。
    族人不会问他的想法,只会戳着他的骨头骂他以色侍主,说他辱没了陆家满门清誉。
    他要陆家,就不能要韦焱,于是他选了陆家。
    当年选了陆家,就走到底,他不后悔,只是偶尔觉得遗憾。
    看着韦焱三宫六院,有那么多孩子,他也早不做幻想。韦焱没辜负过他,甚至正相反,韦焱给了能给的一切,他甚至没办法怨他。
    求仁得仁……永远也不怨他。
    陆相急病,在家中去世,停灵七日,因临近年关,只草草下葬。
    当今圣上感念多年师生情谊,罢朝七日,并亲至丧礼扶棺。朝野内外,无不称赞今上至仁至孝,乃古今典范。
    君臣二十年,好像什么都得到了,可细数,却没有一件是韦焱真正想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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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韦焱的这杯酒,从大纲写出来开始,就设定了是真的毒酒。站在韦焱的角度,陆纪名“背叛”了他三次,第一次在陆家和自己之间,抛弃了自己,第二次和别人生了孩子,第三次和勾结辽人,他是真恨他,韦焱自己不愿意承认,但他心底有个瞬间(至少是在让人备毒酒的瞬间),是真想让陆纪名死的。但他又觉得陆纪名不会那么死脑筋,宁愿死也不选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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