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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-> 其他小说 -> 青山异闻录

第17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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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空双手合十,紧随其后:“阿弥陀佛,没事就好。小僧要红豆馅的。”
    顾山青没有吭声,在木清好奇的眼神中转到她背后,从她的衣襟褶皱里拈出一张折了几折,藏得隐蔽的隐气符。
    符咒大致可以分为两种,一种一次即废,用完自行销毁,另一种只要灌注灵力便可反复使用,灵力耗尽时失效,制法比前者难上许多。
    这隐气符画得极是细腻,灵气逼人,若非灵力耗尽,便是木清像此时这般站在他们面前,他们也看不见他。也怪道他们这一班人花了将近一天都没找到她。
    收拾完檀木残渣的谢丰年正好凑过来,看到那符咒,面露惊奇,伸手便要:“我看看!”
    顾山青任由他夺过,道:“看不出什么痕迹来,用的也是寻常苻纸和朱砂,恐怕找不到做符的人。”
    谢丰年顺手揣进兜里:“管他呢,归我了。”
    顾山青:“……”
    第二日,顾山青和谢丰年又去清心苑探查询问,清心苑的公子们却都说没见到任何异常,谁也说不出木清是何时、又是被何人拉进了鹿白的屋子里。
    那人的手段高明,让木清做的却是点火灌水这样的小事,镇异司诸人讨论许久也搞不清他的目的,只道是有高人信了坊间的流言,以为木清点的火当真长燃不灭,化的水当真久放不浊,便骗了她来取。于是调查了两日也就让此事过去,当作了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。
    然而顾山青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,必有后续。
    之后几日风平浪静,只有叶一召顾山青和谢丰年两人到一剑堂,教他们琢磨出个小玩意来追踪人的行迹,以备不时之需。
    谢丰年吭吭哧哧想要推辞,却在叶一一个凌厉眼风下夹着尾巴从一剑堂滚了出来,恨恨道:“随时随地知道人在哪,这还有王法么?日后谁嫁了她,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”
    嫁了她?
    顾山青微微一笑,见谢丰年没发现,也没有指出他的口误,道:“叶司台也是为了有备无患,绝对不会滥用的。”
    谢丰年哼了一声,以示对这说法的极端不屑。
    又过了几日,两人几经试验,最终照着传信纸鸢的样子,取镇异司众人的头发做出了“追魂纸鸢”,只要注入一点法力,追魂纸鸢便会循着头发里的残留魂气飞到主人所在之处。
    只有不空和尚因为没有头发,取的是手上的指甲。
    顾山青原本想将其命名为“寻人纸鸢”,简单易懂,直截了当。不料谢丰年激烈地提出了抗议:“寻人?这名字也太无害了!得取个厉害名字世人才能明白这玩意有多要命啊!”
    这才敲定了叫“追魂纸鸢”。
    镇异司六人六个纸鸢,连叶一本人的一起,不顾谢丰年的抗议,一并收在了一剑堂。
    好容易完成了任务,顾山青原本准备休整两日,木清却在接连守了两周城门之后受不了了。她楚楚可怜、眼带泪花地跑到顾山青家,央求他替自己守门。
    顾山青一边好脾气地应了,一边头疼地想,他来镇异司满打满算都不到两个月,从谢丰年到不空再到木清,都是如何得知他家地址的?为什么他想知道谁的住处,就得先经历醉鬼撒泼的折磨?
    守城门不分昼夜,虽然木清觉得枯燥无聊,顾山青却颇为享受。
    城门楼青砖灰瓦,飞檐翘角,古朴又安静,仿佛从岁月之始便在此伫立,遥望着城中的问君殿和妖王宫。
    顾山青没法像不空一样悬浮在空,却也时常寻个高处静静打坐。
    城门下人流如织,虽说人多妖少,但大多数人是普通人,妖也是普通妖。或锦织华缎,或粗布麻衣,或高头大马,或两脚双担,各有烦恼但也各有去处,热闹却安宁如斯。
    顾山青就在这片尘世中渐渐入定。
    直到耳边突然传来簌簌的瓦片碰撞声。
    这声音极轻,却让顾山青立刻惊醒,他睁开眼,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苍殊。
    四目相对,苍殊眼中似闪过一丝懊恼,静静道:“怎么是你,前些日子那位姑娘呢?”
    顾山青站起身来,笑道:“她是犯了错受罚才一直来守城门的,我来饶她一天。”
    苍殊随意地点点头,四处看了看,道一句“好好守城”,也不等顾山青回应,便张翅飞走,留他一人在城楼上全然摸不着头脑:这位大人,是干什么来了?
    他之前说请苍殊喝酒,但还没来得及递贴。总不会是为了这顿酒罢?
    顾山青将他问的那唯一一个问题在心里回了一圈,又想起谢丰年之前同他说过的,木清辉煌的“交友”战绩,一个更惊悚的可能从头到脚劈中了他:“苍殊莫不是,看上木清那丫头了?”
    九州内命案不少,但真正能流到镇异司,并让镇异司决意去管的只是少数,且其中一些不过是几日就能解决的小案子,算下来镇异司众人倒有不少闲暇时间。
    张文典热衷钻研术法百道、诸般符咒,不空在抄经念佛画画之外时不时去王都寺庙普度众生,尤其是那些美丽的姐姐妹妹们,而白鸿和木清则如他们的行事风格一般神龙见首不见尾。
    在去九歌镇前,顾山青闲时便会到藏文馆翻看过往的疑案。从九歌镇回来,心中记挂着那个飘忽无迹的白面神秘人,跑得比之前更勤。
    谢丰年来找他时,顾山青正在藏文馆“未解”那一栏翻阅一个大地吞人的奇案。
    一个男子离乡日久,好不容易回家,见过了妻子,便到屋中睡觉。就在他睡着时,地底下突然伸出了一只长着尖利指甲、坑坑洼洼的红色巨手,缓缓握住他垂下的胳膊,而后猛地将他拽进了地里,就此消失不见。
    这过程刚好被他推门而入的妻子看到,妻子吓得魂飞魄散,四处找人求救。乡里们将信将疑,帮她把家里掘地三尺,却只掘出一具似深埋百年、无名无姓的朽脆尸骸。而不久之后,这妻子和她的两个孩子也同样离奇消失。
    顾山青看得正入神,谢丰年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背后,突然清了清嗓子,是想吓他一跳。
    顾山青斜他。谢丰年自觉没趣地摸摸鼻子,随口道:“这鬼天气,你倒会寻处躲凉。”
    时值夏日,幽深的藏文馆确实比别处凉快许多。
    接着瞥到他手中的案卷,谢丰年又得意道,“我也看过这个案子!”
    顾山青头也不回:“敢问谢兄有何高见?”
    谢丰年理直气壮:“办案人无能。”
    顾山青终于回头,瞅他道:“看来你把这个案子解出来了?”
    谢丰年道:“这所谓的红色巨手从头到尾只出现过一次,除非是连镇异司的典籍都毫无记载的鬼怪,那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罢了。”说完,矜持地顿住了。
    顾山青很给面子地问道:“哪两种?”
    谢丰年伸出一根指头:“第一种,妻子杀了丈夫。”又伸出第二根指头,“第二种,丈夫骗了妻子。”
    顾山青问:“何解?”
    谢丰年道:“妻子杀了丈夫最容易解释。丈夫离家太久,妻子指不定就和哪个姘头好上了,没想到丈夫却回来了。要么是丈夫撞破了妻子的奸情,要么干脆只是妻子嫌丈夫碍事,一不做二不休,手起刀落一条人命。但丈夫刚回来就消失了,怎么看妻子的嫌疑都最大,于是她干脆编出一个巨手故事,折腾一番,众人的视线不也就转移了?”
    顾山青道:“那你如何解释那个尸骸?”
    谢丰年道:“凑巧罢了。”
    顾山青:“凑巧?”
    谢丰年:“对啊,这九州哪一块土地没有埋过人?怎么挖出一具骨头就这么大惊小怪。”
    顾山青笑道:“那你怎么不说其实妻子早就将丈夫杀了,那骨头其实就她丈夫。所谓的离家日久只不过是个托词,而编出这红色巨手是因为她又遇良人,想要以寡妇的身份脱身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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