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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-> 其他小说 -> 青山异闻录

第150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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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原以为村外仍会有重重的守卫,可在小心地试探之后,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。
    他们又谨慎观察了几日。守村的大阵已经破了。谢丰年在山下的镇子里寻得几种材料,做出一个简单的藏匿身形的匿气钟,罩住两人。
    他们原本祈盼着至少活能见人死能见尸,可村子里一片死寂,只有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。
    两人顶着一口小钟,开始只是在一条条街巷里游荡,后来胆子大了些,便打开一扇扇门,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人藏起来,成功地躲了过去。可等待他们的每一次都是失望。
    直到两人找得快要绝望,才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听见了细微的“笃笃”声。
    声音来自一口翻倒的大缸之下。谢丰年和苗禾斐掀开缸下铺着的织毯,又仔细搜寻了一番,才找到一个隐秘的机关,按下之后,一个活板门蓦然弹开。
    活板门底下是隐藏的地窖,地窖里是一位他们都熟识的婆婆,已然瘦如枯槁。她躲进地窖,用毯子将门掩藏了起来,却在侵入者翻箱倒柜时被困在了门下,直到谢丰年他们来才得以获救。
    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些士兵是如何闯入每个人的家,将他们揪出来,而那些被揪出来的人又是如何义无反顾地撞向他们的刀刃。
    谢丰年问她:“那尸体呢?为何地上这么多血,连一具尸体都没有?!”
    她摇头说不知道,可能被他们带走了。
    谢丰年又问她和苗禾斐,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,那婆婆道:“我在地窖里听不大清,只听见他们说什么君上什么什么,将军什么什么的。”
    谢丰年默然。
    余下两人都望着他。
    整个山南苗家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。果真如此,谢丰年便是他们的族长了。
    谢丰年开口道:“既然是什么君上、将军,那必定是和人皇,或者妖王有关了。我之前下山,听说在遥远的东南方有一座城,名叫王都,他们都在那里。下山之后,我们若循不到他们的踪迹,便去王都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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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15章 谢丰年
    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了王都。
    路上没有盘缠,谢丰年便用父亲最后剩下的银子买了一身道袍,又做了一道竹幡,凭着从书中读到的周易八卦为人算命,信口开河。
    他长得俊美,穿上道袍更显仙风道骨,找他算命的人络绎不绝,哪怕要养三个人,过得也还算宽裕。
    他们一路摆摊算命,一路向王都慢慢前行,等到了地方,已然攒下了一小笔银子,正好可以在城北租一处地方,住了下来。
    城北鱼龙混杂,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到处横飞,谢丰年摆了一个卖法器的摊子,开始时只卖些简单而巧妙的小物件,后来渐渐打出名气,便有不少人前来找他定制特定的东西,倒因此结交了不少人脉。
    谢丰年一边经营,一边一点点地搜集线索,又依着苗禾斐记得的点滴信息慢慢拼凑,终于得出结论,包围他们村子,杀了他们族人的是人皇殿的手下,头领乃是一位将军,姓仲。
    要想接近他,查明真相,单单只这么在城北活动是完全不够的。谢丰年权衡良久,找人问明了镇异司司台的消息和模样,在镇异司门口守了两日,等到了他,便径直上前,编出一个身份,毛遂自荐。
    那老人听了他的说辞,上下打量他两眼,哈哈一笑,一个问题也没有问,便将谢丰年领入镇异司内,交给了他的徒弟。
    谢丰年从没见过那般挺拔若松的女子。她一个清泠泠的眼神扫过来,谢丰年便觉得他的整颗心都被贯透了。
    他喜欢逗她。挑拨她,嘲弄她,故意气她,每当她透彻中带着些许诙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,便有一只小鸟在他的心中愉快地拍打起翅膀,让他有那么一瞬甚至忘记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。
    谢丰年很快融入了镇异司中。
    当镇异司里的职位有了空缺,他便让苗禾斐换了一个名字,化名“何非”,前来应征。他巧妙地向负责人套出考核的课题,又提前帮何非做好准备,让他成功地考了进来。
    两个人分住两地,除了在工作时极少联系,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出身一处,相互熟识。
    然而,等他在行事办案中渐渐地与人皇殿有了联系,他才得知,原本统领人皇殿全部守卫,为人忠心耿耿、深受人皇信任的仲将军在前些时候突然受到了极为严厉的惩罚,惨遭撤职流放,却很少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    接任的是他曾经的副手,但所有人都说他只是暂行其位,等过上几年,仲将军天资卓绝的两个儿子长大成人,他就会将统领之位交还到他们的手中。
    谢丰年直觉这惩罚与他们有关,却无法完全确定。更不知这仲将军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——若不是急着为什么人治病,他何必这般死咬着他们不放?
    他继续调查,又查出那仲将军想要救治的,可能其实是人君的儿子,可等他想再查一查这位人君之子所患的是什么病,便再也查不下去了。
    在这期间,何非以省亲的名义去了一趟终南山,也就是那位仲将军的流放之地。多方打探,却得知他在被流放过去不久便生病去世了。
    谢丰年又通过各种渠道对此进行确认,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。而那位仲将军的两个儿子,也确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避不见人,之后再出门时神色悲戚,失魂落魄。
    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,谢丰年心里瞬间空落落的。巨大的仇恨刹那间没有了出口,仿佛蓄满全身力量的一拳轻飘飘地打在了空气中,因失衡摔倒之后再爬起来,便是四顾茫然。
    可何非不肯放弃。
    他说,他要找出那次听命行动的人,让他们一个个血债血偿。
    他又说,那人君故作一副慈悲的模样,其实他肯定什么都知道。还有那个小东西,也不知遭了什么天谴,害死这么多人,他怎么还能够如此心安理得地继承父位,高高地居于所有人之上?
    谢丰年看得出来,何非需要这仇恨——只有保持仇恨,他才能坚持在这世间接着活下去。
    是的,服从命令而犯下的罪,便不是罪了吗?
    可是,哪里都找不到那次参与行动者的名单,若想将他们找出来,必须一个一个地进行拷问。或者,干脆将人皇殿所有侍从一并杀死。
    若是狠下心来,其实谢丰年并不是做不到这件事。可是,他并没有告诉何非这一点。
    他觉得,比起恨他们,他似乎更恨他自己。而他自己都尚且在这人间苟活,他又怎么能理所当然地去取走他们的性命?
    之后,先君退位隐居,他的儿子念君成为新一代人君,深居简出,常人难见,查清当初的真相变得更加困难——仲将军死了,可先代人君对此是否知晓?念君又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
    这两个问题的答案,谢丰年一个都不知道。
    做又做不到,忘又忘不了。“复仇”这两个字对他而言似乎成为了一种抽象的概念,一个理论上的目标。他为之而活,却不知怎样为之而活,只得一日日地在人间延宕。
    如此过了许多年。何非指责他,诘问他,控诉他早就忘记了山南苗家的那两百多条人命。而谢丰年同时也在反问自己,是不是真的如何非所说,他早就将那仇恨忘了?
    在又一次大吵之后,谢丰年终于下定了决心。他要给何非,给他所有死不瞑目的族人一个明确的交代。
    念君素不见人,“刺杀人君”这个目标,只能在他唯一露面的,五年一度的“人君宴”上完成了。
    尽管尚未做好精确具体的计划,谢丰年有了大体的构思,便放出嗅香蝶,利用存留在镇异司的证据寻找在逃的嫌犯。花了一年多的时间,才将将找到三个,在离王都不远的地方盖出一座隐秘的监牢,让婆婆看管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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