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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-> 其他小说 -> 青山异闻录

第145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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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声音平板地道:“谢大人费了这诸多周折,将我王城如此多的百姓卷入其中,难道就是为了这么耍本君一遭吗?”
    谢丰年漫不经心地道:“自然不是。只是为了弄清真相罢了。”
    念君道:“弄清真相?什么真相?”
    谢丰年道:“看一看,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族人和木清的事一无所知。”
    念君道:“这是何意?”
    谢丰年道:“没什么意思。只是简单的类推罢了。假如你将自己看得比旁人都重,不惜害死我山南苗家二百多口,不惜害死木清,那你自然也不会为了区区几个发了疯的平头百姓放弃自己的性命。但如果你当真这么做了,或许我也就能相信你确实对这两件事一无所知。”他顿了顿,一勾嘴角,又道,“哦,对了,顺便一提,如果你在接过我的母虫之后将它碾死,或者让你的两个喽啰把它劈死,从它体内爆出的剧毒会让你们当场暴毙。君上,你该谢谢自己,做出了正确的选择。”
    “够了,丰年,别说了!”叶一喝止他,又打起精神上前一步,单膝跪下,行了一礼,道,“君上,谢丰年胆大妄为,任性之至,竟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,理当严惩。但是,能否请君上看在他乃是苗家遗孤,且他之所为实际未造成一人伤亡,也未达成任何无可挽回后果的份上,放他一马?叶一自当肝脑涂地,涌泉相报……”
    她在这边说着,身后却幽幽传出一句问话:“谁说没有造成一人伤亡了?”
    叶一讷讷地住了口,回头道:“什么……?”
    说话的竟是谢丰年。
    谢丰年对她微微一笑,又重复了一遍:“谁说未造成一人伤亡了?”
    说着,他从袖中掏出一把约有手掌长的匕首,拔了出来,刀尖在阳光下熠熠闪光。
    仲文仲武又“锵啷”一声齐齐拔出武器来。
    谢丰年也不看他们,只对叶一笑着道:“难道说,我不是人吗?”
    说完,回过手来,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捅入了自己的胸腔。
    原本早就停息的嗡嗡声又在顾山青的耳边响了起来。
    他上前两步,接住差点踉跄倒下的谢丰年:“丰年,丰年……!!”
    叶一仿佛整个人都懵住了,不知道她是谁,自己在哪,又或眼前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顾山青道:“撑住,丰年,撑住,我这就叫人来,我这就叫人来!”
    他这样说着,可他的脑中好像有一团雾在到处旋转,从哪里叫人,叫什么人?他不知道,他只是这样说着。
    鲜红的血流到他的手上,仿佛他的手原本就是红的。
    谢丰年笑着咳出一阵血沫,将他的脸也染红了,可他的笑容却是开朗的,甚至比顾山青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开朗。
    他笑着说:“别麻烦了,山青。”又断断续续地喘了一口气,“我怎么能活着呢?我早就立下誓言,只为复仇而活了,我早就答应过何非了……咳咳,可我最终还是没能杀了他……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呢?”他又喘了一口气,“更何况,如果我活着,又该怎么向那些无辜被我下蛊的人交代呢?算了吧……让我走吧,山青……”
   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人越来越苍白,不出几十秒,便要与这人间离散。
    不行……不行!!
    顾山青定下心神,从少时便早就熟知的魂术在他心中电转。他放开手,任凭谢丰年从他手中滑下,而后,对着那倒在地上的肉身轻轻一招。
    一道灿烂的灵魂从谢丰年的身体里脱体而出。
    他瞬间不喘了。
    顾山青快速地道:“丰年,你坚持一下!文影的石怪可以用来重塑肉身,你跟我回去,很快就好,很快就好了!”
    他从怀中掏出永远随身携带的定魂纸,咬破手指,在纸上勾画起来。人的魂魄最为复杂难解,需要额外的咒语定住三魂七魄。
    只余魂体的谢丰年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,只轻轻一笑:“太好了!我正愁怎么能不重入轮回呢!谢谢你,山青!”他微微扭头,望向仍呆呆看着他的叶一。一刹那间,似想伸出手去,却又忍住了。
    谢丰年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一丝踌躇。他迟疑良久,最终道:“叶姑娘……你要幸福。”
    说完,仿佛怕自己后悔一般,原本光华流转的魂魄蓦然一闪,竟是在刹那间碎成了万千星点!
    就如何非一般,他竟无比果决地震碎了自己的魂魄!
    叶一似终于反应过来,抢上两步。
    被那万万千千散碎而闪耀的光点环绕着,她的神情就像是个茫然的孩子。怀着几分委屈,轻轻地,似对着谢丰年,又似对着自己的心,她说:“你……你从没叫过我‘叶姑娘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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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11章 谢丰年
    从谢丰年有记忆以来,他的眼前便是绵延不绝的群山,仿佛四堵高高的连绵的墙,将外界的一切全都隔绝在他们的村落之外。
    村子里的人生在山中,住在山中,行在山中,死在山中,仿佛他们生来本就该如此。
    隔绝着他们村落的不止是山,还有深深刻在村子四周的阵法——这阵法是从很早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,不知是哪位先祖所设,既不让外面的人进来,也不让里头的人出去。
    阵法唯一的一个出口被祠堂的叔伯们牢牢地把守着,只有得到了族长的许可,拿了专属的令牌,才能从中通过。
    不过,其实村子也不是全然不让外人进入。
    例行采买,外出历练,探听消息,哪怕隐姓埋名,言行低调,他们也总要和外界保持一丝微乎其微的接触。
    谢丰年的父亲便是从外面来的。他对谢丰年的母亲一见钟情,死缠烂打,最终打动了芳心,之后又不惜为她背弃家人,毅然与之断绝联系,只身加入了山南苗家,立誓再不出山,闹得轰轰烈烈。
    他们确实有过几年的好光景,恩恩爱爱,你侬我侬,有了谢丰年。
    可是,他毕竟不是生于斯长于斯,他见过大千世界。
    谢丰年仍记得在他两三岁时,父亲抱着他,对他讲外面的世界——热闹的灯火集市,奔腾的大江大河,他的祖父母亲。
    他是爱谢丰年的母亲的。他也曾经以为这种爱能够支撑他一世,可惜他错了。他最终受不了了。
    他请求山南苗家的族长放他离开,可是,对外人而言,那阵法只进不出。
    神农后裔医术精绝,身怀异血,却救不了心死之人。
    不出几年,谢丰年的父亲抑郁而终。又过一阵,他的母亲例行外出,再也没有回来。
    谢丰年天生异眼,又生来早慧,无论是什么复杂的物件,放到他的眼前都可一目了然,无论是什么深奥的书籍,给他瞅上一眼都能阅之成诵。
    甚至不需要谁太多的解释,仅仅是在小时候偶尔听说他们一族的身世,以及外界的传言,谢丰年便明白了族长为什么要领着他们全族的族人隐于深山,与世隔绝。
    他只是不服。
    ——明明是世人犯下的罪孽,为何却要由他们来付出代价?明明是荒诞离谱的流言,为何却无人能够澄清?
    他们的血或许有些许医用之效,但其实远远达不到传说中“活死人肉白骨”的效果。精湛的,其实只是他们的医术罢了。
    而有的时候,谢丰年也会想,既然如此恐惧那些未知的迫害,为何不直接让所有人彻底分散开来,去往九州各地?想必不出几代,他们便会泯然众人。
    又何必一边胆战心惊地活在山中,一边一意孤行地抱守着那一点遥远的血缘?
    可是,谢丰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,家族的生活方式也轮不到他来置喙。
    母亲离开时,谢丰年年纪尚小,哪怕族里派人去寻她,也不会带他。
    后来谢丰年长成了少年,可族长仍不将令牌给他,只道谢丰年容颜太过出众,性格又十分张扬,怕会不小心给族中惹来麻烦,还是再过上几年,上学堂沉淀一阵为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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